雖然這是一個極端,但是當我們比較世界上的不同社會時,女人與男人間的分離應該不那麼令人驚訝。事實上,男人和女人通常已經組成了以性別作為基礎的團體,儘管是在較不極端的程度上。例如,民族誌學者和傳媒錄像者霍夫曼(Susannah M. Hoffman)、考恩(Richard Cowan)、阿拉都(Paul Aratow)報導,1970年代的科普瑟里(Kypseli,一個傳統的希臘小村落),女人與男人確實構成不同的團體。在一天之中,男人打獵、照顧他們(自己擁有)的農地、參觀村裡的廣場且在那裡進行交易(女人很少在那裡聚集)。當男人離家,女人的活動占據了村裡的小庭院,她們在那裡逗留與工作。然而,當一天快要結束,女人對這個小庭院失去控制權,因為男人回來了,他們開始到小庭院會面。房子主要是女人的特權──換句話說,房子以女性的名字命名、歸女性所有,而且由母親傳給女兒──在房子內部,男人和女人也有各自的區域。房裡的接待室主要是男人的管轄,廚房則是女人的空間。宗教也是如此,以回應這些區分開來的世界。在村裡的教堂,男人和女人以不同的小團體聚在一起:男人幾乎總是坐在教堂祭壇附近,而女人總是坐站在教堂的較後面的位置。
雖然自從1970年代之後,希臘的村落如科普瑟里想必已經改變,這些模式仍能提醒我們自身的美國傳統。想想我們的感恩節,當許多美國人重演傳統價值、設想男性與女性的編組與其所屬的空間:女性聚在廚房作菜,男性聚在電視機前看足球賽。沒錯,即使是在我們所謂先進的年代,仍很難將我們自己與我們對性別所抱持的信念分離。
拿萄葡牙的村落拿沙利(Nazaré)與科普瑟里對照。在拿沙利,漁夫的社區是工作階級社區,非常不同於科普瑟里。 占據公共空間的不是男人,而是女人。再者,女人也占據私人與家庭空間。民族誌學者布羅格(Jan Brøgger)指出,男人──在這個萄葡牙小村落的漁民──為他的家人捕漁。但是他們的太太主要負責到公共的市集賣魚。不像在科普瑟里,家裡面沒有屬於男人的空間。男人理當早起,迅速吃完早餐,盡快離家。家對男人來說就像是「在途中」;從許多面向來看,男人是家中的邊陲成員。換句話說,工作階級的拿沙利主要是與『女方家族』(matrilocal)同住──結婚之後,新婚的夫婦與太太的〔原生〕家庭同住。接著,許多婚後的男人進到這個家庭,完全地被女方家中彼此有關聯的女性成員控制──他的太太、他太太的母親、他太太的已婚與未婚的姐妹,以及這些女性成員的孩子。在這個家庭,他和他太太的父親被看作「陌生人」:他們都是來自不同的家庭,而且他們的家人沒有房子的所有權,這歸於房子裡的女人所有。換句話說,房子裡的所有空間都由女人壟斷。連結女人在市集的支配地位,布羅格推斷拿沙利的工作階級社區(對照於能反映西歐的布爾喬亞的村落)呈現出一種例子,這裡
不像通常盛行於美洲與歐洲的狀況,女人也掌管家庭外面的經濟。許 多女人在漁民的社會階層中,正是商人這個詞彙的真義。這個反傳統的男女角色的分工,使得拿沙利尤的狀況其有趣……女性的支配性地位對於配偶[即,婚姻的]關係與家庭結構產生重要後果。
足夠的例子如拿沙利和科普瑟里、感恩節、男人的房子、立基於性別的宗教、米德,我指出這些例子是由於他們所提出的問題。女人和男人的世界總是分離的?男女總是存著權力關係的特色?男人或是女人經常是另一性別的支配者?我很快就會來討論這些問題。但首先,我們需要確定一個基本的、卻常受到忽略的,有關性(sexuality)的區別:也就是,性別(sex)與性向(gender)。